去了。
听吴根才汇报说虎林把虎堆牵来入社的大犍牛又给偷牵走了,韩同生和郭安屯就来火了。这还了得,这是直接和农业社做对,是在搞破坏。韩同生一掌狠狠地击在桌面上,他早就想找个机会把守旧的一心只想着自己发家致富的吴虎林好好地整治整治。去年后冬统购粮食的时候,他就腻腻歪歪软拖硬磨不配合,而且还往粮食里掺沙子,真是可恶到了极点。虎林往粮食里掺沙子的事,是后来到了粮站才发现的,因为几百麻袋粮食都混到一起,不好说是谁家的粮食里掺了沙子,但有人反映说:统购粮食期间有人看见虎林从河滩里往回担过沙子。但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加之当时任务太重,把掺沙子的事就放下了。韩同生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收缴上来的粮食里让不法分子掺了沙子,他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去深究。过去的怨结还没有解开,今天他倒又跳出来了,竟然把农业社集体的牛偷走。韩同生下的定义是“偷”而不是吴根才说的牵。不管是偷还是牵,这只是一根引线,虎林既是不来“偷”牛,韩同生也正在想着降服他的办法,因为在他的带头鼓动下还有好几家人手硬,畜力强的单干户不肯入社,而且这些人还明明白白地说出话来:只要吴虎林不入社,他们就不入社。吴虎林简直就成了右倾自发势力的中坚代表了。下来专门搞合作化的韩同生怎么能允许这种势力和社会主义的农业社对台唱戏。他把手在桌子上狠狠地一拍,就威武果断地下了命令:“郭安屯,带几个民兵上去把那个搞破坏的家伙绑下来,新账老账一起算。三番五次的就他一个人在卧马沟里捣乱,带头不入互助组的是他,往粮食里掺沙子的是他,带头不入农业社的还是他,这且不说,现在他反过头来倒偷走了农业社的大犍牛,这还了得,他简直就是茅后头的臭石头,又硬又臭,就以为没人敢扳他的毛了。去,把他给我绑下来,把偷走的牛也牵下来。我就不信扳不倒他,要是不服,就把土改分给他的土地和所有东西统统没收回来,看他还敢不敢和社会主义做对。真是没有王法了,把他给我绑下来。”韩同生简直有些歇斯底里。
郭安屯也早就想动手了,小小的卧马沟三十二户人家,现在竟然就有七八户跟着吴虎林吵吵嚷嚷的不肯入社,这叫他这个未来的社长都觉得脸上无光。韩同生一发话,他立即带着几个基干民兵背着长枪,手里提着麻绳窜出官窑到有柿树的场院里绑人去了。
把心爱的大犍牛牵回来,虎林就再不管他那个没良心的兄弟了,是死是活由着他去,管不着了。只要有大犍牛在,大犍牛比兄弟亲,起码大犍牛不会吵闹着要和他分家,大犍牛也不会往他脸上抡拳头,人还不如畜牲。虎林再骂一句和他闹着分家争业的兄弟,就把牵回来的大犍牛送进窑圈,给槽口里加足草添足料,看着大犍牛卷着舌头嚼吃起来,这才感到心里踏实了。
虎林从窑圈里出来,回身就给窑圈门上加了一把锁,把家里最大的那把铁锁头加锁在窑圈的栅栏门上,他不能让操了二心的兄弟再偷偷摸摸地把大犍牛牵走。就是大天白日,他也要把窑圈门锁上。锁好窑圈门,把钥匙牢牢地拴在裤腰里,虎林这才洗手坐在正窑里的小炕桌边端起饭碗。
虎林没有把一碗稀米汤吸溜完,郭安屯就带着民兵背着长枪,提着麻绳,横着膀子闯到跟前。虎林虽有心计,有发家的本事,但他却没有经见过这样的场面和阵势,几杆长枪一进门就逼指到脸上,虎林吓得脸白腿抖嘴上说不出话,端在手上的碗里没有喝完的米汤就泼洒出去。“咋……”虎林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王法。
“咋?”郭安屯幽默地反问一句,才威风凛凛地说:“韩同生下命令了,要把你绑了,要把你的大犍牛,青骡和草驴一起牵下去,要把土改分给你的土地和浮财统统没收回去。叫你不入社,叫你带头闹事,叫你敢偷农业社的大犍牛。绑起来。”
虎林这下可就真的慌神了,就心松腿软站不稳身子了。鹰扬虎视的民兵可不管他能不能站稳身子,队长一下命令,民兵就把一根粗粗的麻绳搭在虎林的脖子上。看见男人被民兵用粗麻绳紧紧地捆绑住,引菊咕咚一声就跪倒在郭安屯的脚下,哭叫着哀求起来:“好安屯哥哩,你把人放了,我们入社,我们全家一起入社还不行呀。安屯哥求你了。”
郭安屯把黑脸扳的硬硬的,摆一下头,对民兵说:“带走。”爬跪在地上的引菊抓扯住虎林的裤脚口,叫喊起来:“你是死人呀,快给安屯哥下一句软话,说呀,就说咱也入社,快说呀。”
挨了绳子,被捆绑住两条胳膊的虎林早吓晕了头,听了媳妇的话,才哀哀地对郭安屯说:“入,入社。我们入社还不行呀。”
“下去给韩同生说吧,带走。”郭安屯根本不理会已经服了软的虎林说出来的这些话,指挥着民兵把反绑了胳膊的虎林从正窑里推搡出去,同时上来的民兵把虎林上了锁的窑圈门砸开,把圈在里面的大犍牛、青骡和那条小草驴一直牵出来。“走!都弄下去。”郭安屯再响响地喊一声,民兵们押着五花大绑的虎林,牵着大犍牛青骡小草驴浩浩荡荡地向坡道下的官窑去了。后面留下一串不绝于耳的哭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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